曼威林為作者普萊斯畫的粉彩肖像,繪於1987年。courtesy of the writer

從中學時代起,我就愛上了藝術,迄今五十五年過去。儘管渴望以藝術為終身志業,但美術老師勸我死了這條心,於是我踏上記者之路。一九五九年,我從學校畢業,在紐西蘭和澳洲兩地都工作過,曾待過報社、電視台與廣播公司。到了一九七○年代中期,我的兩份熱情終於合而為一;那時候,我在世界展望會擔任攝影記者,經常前往亞洲工作,曾待過孟加拉、印度、斯里蘭卡、泰國、印尼和菲律賓。
一九八七年,我在維多利亞省的巴拉雷特市郊買了幢房子。當時,我是一家日報的資深編輯,上傍晚五點到凌晨一點的晚班;家對面住了一位七十五歲的長者,名叫傑弗瑞.曼威林,由於兩人白天都沒事做,於是成了朋友。
第一次到曼威林家作客,我看到牆上掛滿了精彩絕倫的油畫和粉彩作品。曼威林曾任巴拉雷特大學藝術學系主任長達二十七年,十年前退休。我問他何以收藏大批畫作?他解釋道,二戰期間,他曾任職於澳洲陸軍擔任軍中畫師。
位於坎培拉的澳洲戰爭紀念館目前收藏了近四百幅曼威林的作品,其中包括幾幅描繪澳軍在太平洋戰役中的大型畫作。當時,曼威林官拜少尉,在一封寫給國內長官的信中,他抱怨道:「給我更多顏料。」這句話後來成為一場戰地藝術家大型聯展的主題,於一九九○年代巡迴澳洲各大美術館展出。曼威林是位多產的戰地畫家,為新幾內亞叢林做了無數的速寫。
軍方藝術家同時目睹了戰爭中最重要的時刻。一九四五年九月八日,曼威林參加日軍在布干維爾島托洛奇納村的投降儀式,見證紀錄日本陸軍第十七軍司令神田正種中將交出腰間佩刀,象徵日本投降。接着,一九四六年六月,曼威林與澳軍一同搭艦艇士羅普夏號前往倫敦,用畫筆為勝利大遊行留下紀錄。
一九八七年時,曼威林問我是否願意讓他繪製肖像,我答應了。他以粉彩作畫,分幾個階段完成,裱畫上框後,送我當耶誕禮物。靜坐供他作畫時,我不禁心想:自己不妨也來試試。
後來,我讓曼威林看一張我在斯里蘭卡拍的照片,主角是一位窮鄉僻壤的老先生。曼威林拿出一支炭筆,跟我說:「你現在人在畫室,就畫吧。」大約一小時後,我完成生平第一幅畫作,很高興畫得還挺不錯的。
從那天開始,我畫個不停。每當曼威林接受委託畫人像時,都會邀我進畫室,支起畫架,和他一起工作。那是非常奇妙的經驗。
我們的模特兒有身穿全套法袍的天主教主教、維多利亞省前副省長,還有制服筆挺的澳洲安捷航空機師。
我從未上過藝術學校,但每回畫完後,曼威林都會和我一起坐下,來杯咖啡,分享珍貴的知識和建議,讓我受益良多。我還記得為主教作畫時,曼威林建議:「那邊可以用冷色調處理」、「這邊也許可以更明確一點」,或是「再仔細看看畫中幾個區塊」。

普萊斯在30年後重拾畫筆,以炭筆與白色粉彩描繪斯里蘭卡的一名老人。

普萊斯粉彩繪製的曼威林肖像。

我也被曼威林說服,嘗試更具企圖心的創作,同時參加比賽。我不僅越來越有自信,作品也更上層樓。
一九八八年,曼威林好意充當模特兒,讓我繪製粉彩肖像。那幅畫分四階段完成,成果雖不能和曼威林自己的作品媲美,但仍不失賞心悅目。我倆打趣道,就是因為忙着作畫,二人才不致在街上閒晃,或到酒吧裏頭鬼混。
曼威林於二○○○年四月辭世,我一直很懷念他,尤其是他的友誼和鼓勵。我持續作畫,參加一個肖像畫社團,不時與同好聯合展出。多虧曼威林的關注和引導,我才重燃年少時對藝術的熱情。今生我將永遠感謝這位朋友。


作者泰德. 普萊斯目前 居住在澳洲 西澳省伯斯市, 熱衷於藝術、 旅遊和歷史, 加入了兩個 藝術協會, 專攻肖像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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