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在晚宴上或在學校的操場上，當被問到最喜歡什麼顏色的時候，很多人都會回答藍色。為什麼人類會這麼偏愛藍色？在動物或植物的世界中，藍色為什麼好像又是非常罕見的顏色？
我們研究這些問題並得到了一個結論：藍色色素之所以罕見，至少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植物很難製造。植物要進化到會自行生產藍色色素，只有因為這麼做可以帶來真正的好處，尤其是有助於它們吸引蜜蜂或其他授粉昆蟲。
研究還發現，我們以為「藍色花朵很稀有」的認知，其實部分是出於自己眼睛的限制。若是從蜜蜂的角度來看，具有吸引力的藍色花朵其實比我們以為的要常見。
人類對藍色的「著迷」史
古埃及人對藍色的花朵相當著迷，比如藍色蓮花。他們還會不辭辛勞地用藍色來裝飾器物。他們會用一種迷人的合成顏料（也就是我們現在所知的「埃及藍」）來給花瓶和珠寶上色，並用「青金石」和「綠松石」等藍色的半寶石來裝飾重要文物，包括「圖坦卡門的面具」（Mask of Tutankhamun）。
藍色的織品染料現在很常見，最早可以追溯到大約6000年前的古代秘魯。當時的秘魯人會用靛藍色的染料替棉織物上色。靛藍染料在16世紀從印度傳到歐洲，染料本身和生產染料的植物，也成為重要的商品。它們對人類的時尚和文化產生深遠的影響，延續至今，也許最明顯的例子就是藍色的牛仔褲和襯衫。
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的畫家會使用磨碎的青金石來製作令人目眩神迷、擄獲欣賞者目光的作品。義大利畫家薩索費拉托（Sassoferrato）約在西元1650年創作的畫作《禱告的聖母》（Virgin in Prayer）上生動的藍色，就是用青金石研磨的粉末凸顯出來的。
時至今日，許多藍色是用現代合成顏料或是光學效果創造的。2015年「藍色／金色」禮服照片在網路上爆紅，不僅顯示了藍色依舊令人著迷，還強調了顏色不只是一種光波物理現象，也是觀感的產物。
人類為什麼偏愛藍色？
人類對顏色的偏好，往往受到我們生活中重要環境因素的影響。對人類普遍偏愛藍色的一個生態學解釋是，藍色是晴朗天空和乾淨水體的顏色，代表環境的狀態良好。除了天空和水，藍色在自然界中相對罕見。
藍色花朵的奧祕
我們用一個新的線上植物資料庫，來調查比對藍花與其他顏色花朵出現的相對頻率。在不需要蜜蜂或其他昆蟲幫忙授粉（也就是「非生物授粉」）的花朵中，沒有一個是藍色的。可是當我們再觀察那些需要吸引蜜蜂和其他昆蟲來幫忙傳遞花粉的花朵時，一些藍花就開始現身了。
這表示藍色的花朵是為了促進授粉效率所進化而來的。即使如此，藍色的花朵還是相對罕見，這也就代表植物要產生這種顏色很困難，並且可能是植物與授粉者之間適應性的一個重要指標。
我們對顏色的感知要仰賴眼睛和大腦的運作。我們的視覺系統通常有三種類型的錐狀感光細胞，它們分別用來捕捉可見光譜中不同波長的光（紅光、綠光和藍光）。然後，大腦會比較來自這些受器的訊息，創造出我們對顏色的認知。
對於需要昆蟲授粉，特別是需要靠蜜蜂授粉的花朵來說，去考慮到這些昆蟲跟人類有不一樣的色彩視覺認知是很有趣的。蜜蜂有對紫外線、藍色和綠色波長比較敏感的感光受器，而且它們還表現出對「藍色系」顏色的偏好。至於蜜蜂為什麼對藍色系有偏好，則是一個尚待研究的領域。
了解藍色花朵很重要
人類大約有三分之一的食物，需要仰賴昆蟲授粉才能生產。然而，世界上的蜜蜂和其他昆蟲的數量可能因為氣候變遷、棲地零碎化、農業工法和其他人為因素的影響下，正在日益減少。
開花植物生產藍色素的能力，與土地使用的強度有關。包括人工施肥、放牧和除草等在內的人為因素，都可能降低藍色花朵出現的頻率；相反地，在生存壓力更大的環境中，似乎會出現相對更多的藍色花，來增加物種的存續韌性。
舉例來說，儘管藍色的花朵在自然界中明顯較罕見，但我們觀察到在惡劣的條件之下，比方說在喜馬拉雅山區，藍色花朵就會比其他地方常見。
這就表示在嚴峻的環境中，植物可能不得不耗費更多精力來吸引少數可利用，也是必須利用的蜜蜂來授粉。因此，當授粉者數量有限、競爭激烈時，藍花的存在似乎就成了用來吸引蜜蜂授粉的最佳廣告。
保育蜜蜂，永續未來
對包括蜜蜂在內的授粉昆蟲，我們生活的都市環境也是牠們的重要棲息地。在都市中開闢吸引蜜蜂的花園，讓我們和蜜蜂都非常欣賞的藍色花朵綻放其中，這對可永續發展的未來，是一種容易實踐、令人愉悅，而且可能非常重要的貢獻。總而言之，種植、維護多種花卉，授粉昆蟲就會自動來報到。
作者是墨爾本皇家理工大學副教授，專攻視覺學，研究蜜蜂的大腦怎樣進行複雜的認知功能。
(201111-85-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