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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你叫我杏仁果還是扁桃,收穫我時那幅畫面都堪稱一景。如果閣下沒見過收穫機如何撼動我的樹幹,把一整棵樹的果實震得漫天狂飛,有如五彩繽紛的碎紙,我建議上網找找,享受一番那股短暫的激動。

在水資源匱乏的美國加州,過去數年來,栽種杏仁被視為造成河流水位下降和危及魚類等生物的罪魁禍首而飽受批評。不過我也要為自己辯駁,耗水的作物多得很,不只我一種,再說還不是你們人類把我和我的汁液及油脂奉為健康神物,才誘使農夫逐年提高產量。對了,順道一提,你們人類對我的激賞可不僅限於我的果實哦。希臘神話中,只因一枚杏仁從樹上落到河神娜娜的腿上,她就懷了孩子。在猶太教中,上帝諭令摩西帶領以色列子民所造的七燈燭臺,其每個分支上都開了我的花。我在歷史上為何會成為光明與生機的象徵?但凡在早春時節看過我綻放成一片淺粉花海的人,便能瞭解其中緣由了。

近點兒看,我的樹上長滿的果實好像尚未成熟的桃子——青綠色、毛茸茸、卵圓形。這是因為儘管你們管我叫堅果,但在植物學上我是一種水果的種子。雖說包著我的果肉永遠不會像桃子那樣厚實,但我和桃子長得很像——這一點無庸置疑,因為我們是近親。農人會讓我的果實在樹上自然風乾,直到裂開露出裡頭的果核。我的果核和桃子的果核很像,錶面都坑坑疤疤。另一個和桃子的相似之處則是,敲開來會看到裡頭的種子,那也就是在下了。因此叫我「扁桃」實在很到位。

隨著大眾對於素食的興趣高漲,想必你也吃過甜杏仁(也就是最常見的杏仁),無論是生食、炒熟、連皮帶肉、切片、切條、磨成各種粗細的粉末,或是碾成濃鬱的杏仁醬,都是你們人類常見的吃法。你們也很推崇我的汁液——可別以為這是21世紀初才爆發的熱潮,事實上起碼可以回溯到13世紀,在中世紀的歐洲和中東地區,人們就已懂得使用杏仁奶,或啜飲或入菜。那時,我的汁液充滿甜美的堅果味,真讓我懷念。如今液態的我不僅經過加工處理、巴氏滅菌,還摻入了乳化劑和穩定劑,已淪落到杏仁味蕩然無存的地步。

那麼,為何你們還能令杏仁奶如此風行,占植物奶市場(不含牛乳)的三分之二呢?再上網搜尋我一次,就會看到有個理由不斷映入眼簾:因為你們知道我對人體健康大有助益。大量食用我的人似乎更容易維持體重,而且罹患阿茲海默氏症和某些癌症的風險也較低——這要歸功於我的高纖維、健康脂肪和極其豐富的維生素E。如果拿我和另一個頂著健康光環的同儕核桃相比,會發現我的纖維和蛋白質含量都更高,脂肪卻比較低(但老實說,核桃一定會反駁,聲稱它們有優質的omega-3脂肪酸以及高礦物質含量)。

你們大概是憑本能的智慧就不喜歡太重的杏仁味,以免被我所傷。想知道原因嗎?我們先從桃子說起。如果你們嘗過桃子的種子,立即會發現非常苦——而且味道有如猛然灌下一整瓶杏仁精。我有個比較少種植的兄弟——苦杏仁,它和桃子的種子接近,都含有過多的苦杏仁苷。苦杏仁苷是我們的化學防禦系統的一環,使動物沒興趣吃掉我的種子,如果我的種子被牠們嚼爛,就沒法發芽長成大樹啦。但苦杏仁苷會分裂成兩種分子:一個是苯甲醛,帶有超強的杏仁風味;另一個是氰化氫,能導致氰化物中毒!有研究發現,50顆苦杏仁就可毒死一名成年人,要殺死孩童則只需要一丁點兒就足夠了。因此人們對於甜杏仁的偏好遠超過苦杏仁,而甜杏仁的苦杏仁苷含量也遠低於苦杏仁,杏仁味被削弱了,食用時卻安全無虞。

但是,透過加熱,可以使氰化氫失去作用。食品廠商在製造全球烘焙業所需的杏仁精時,為賦予它們真正的杏仁膏風味,正是採用這種方法加工苦杏仁的。同樣地,桃子和杏桃的種子也被拿來製造廉價版的桃仁膏。喔,還有一件奇事:絕大多數開心果冰淇淋的味道都不是來自開心果,而是杏仁精。業者單靠綠色染料再摻進一些開心果,便幾可亂真。

但是,我不僅僅被用來代替開心果,我還代表生命與重生。你們若不信,請仔細端詳中世紀基督教美術作品,肯定會發現圍繞在重要宗教人物四周的杏仁狀光環。它們的出現絕非偶然,在義大利文中,那種光環稱作mandorla,意思就是杏仁。

西班牙冷白湯

將1杯汆燙過的杏仁和2片蒜瓣,倒入攪拌機或食物處理機,然後加滿冷水。一邊視需要加入更多冷水,一邊打成滑順的糊狀。接下來,將麵包除去表皮,切成方丁大約2杯,加入上面的果仁糊,繼續攪拌,打到滑順為止,過程中視需要加入更多冷水,以便製造出液態奶油的濃稠度。加一些鹽,混入2大匙初榨橄欖油以及1到2小匙的雪利醋調味。放入冰箱冷藏至少2小時,直到完全冷卻。這是一道冷盤,食用前可在每碗湯裡加上一些裝飾,像是對切的綠葡萄、碾碎的烤杏仁,還可以淋上些許橄欖油。

(202010-2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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